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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纪/七月流火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15年了。每每忆起父亲,总想写点什么。然而,虽然我写作的启蒙老师是父亲,在之后的人生中又碰见那么多好老师,但真正要写父亲才感到笔墨的贫乏。同时,尽管感到父亲有那么多东西可写,但真要撷取他生命中闪亮的部分才感到无从下手——原来父亲的伟大和慈祥就印记在他平平凡凡的生命里。这样,几次提笔又放下,终不能以文字的形式纪念他。近日,翻起家的老相册(年我有意将老家的相册全部翻拍留下电子稿),忽然有了一个思路,将父亲一生各个时期具有代表性的照片整理出来,分“父亲也曾年轻”、“人到中年”和“夕阳伴着幸福而落”三个部分,以资纪念父亲。这便有了以下的内容。——父亲渐渐走远,留下他的背影和我们永远的怀念……1)、年拍于工商局平房宿宿舍,父亲在家招待亲戚。我们家每逢有大事或全家团圆,都由我掌勺,这大约是我厨艺好吧。在我很早的记忆里,父亲原来不吃牛羊鸡肉,也许在他成长期缺乏这种人间最优秀的动物蛋白,致使他的身体内缺少消化这种蛋白的酶所致。我们家最早在火车站住,靠菜组不远,小杂鱼两毛三一斤,父亲就让我拿着搪瓷盆去买五毛钱的,拿回来红烧着吃。那时卖熟花生是资本主义,农民没有收入,要卖点花生换点钱买洋火洋油盐块子,所以就拎着破布袋盛着三两斤花生到城里卖。父亲有时就给我三毛钱或五毛让我到街上买点花生全家吃。卖花生农民会展开16两秤给我秤好。那秤灵敏得差一个花生就撅秤杆子!买回家后,父亲就按照人数分成几堆让大家挑,父亲也和大家一样多。那时粮本上的粮食不够吃,集上又不让卖粮,只好买点地瓜回来添作充饥。那时的地瓜非常不好吃,水济济臊戚戚,还有股烂骚味,我们弟兄不愿吃,父亲就带头吃,并说,每人先吃一个地瓜再吃干粮。在我们家,父亲从来不搞特殊,不吃小灶,大家吃什么他就吃什么。改革开放后,食物丰富起来,父亲才慢慢开始吃点牛羊鸡肉。父亲爱吃火锅,专门买来铜火锅,好几年过年竟然让火锅当主力菜。后来父亲又喜欢喝羊汤,这大约归于现在的羊没了以前膻味的缘故。父亲在生命倒计时的20天,他已经腹水了,他白天住院晚上回家住。那天我扶他回家走到大门洞时,他说,你爸爸这次病得不轻,然后又说馋羊肉了。我说你的肚子这么大,医生说不能吃饭明天要做CT,你好了以后我们再吃。第二天做CT,因为大量腹水做出的CT片根本看不清,父亲的病情也开始加重。同学帮忙要了医院,然后做手术,住进ICU。在青岛18天,终归不治去世。现在想来,非常后悔没让父亲吃上羊汤。在我的记忆里,这是父亲唯一一次主动说出爱吃什么。但这唯一的一次,我当儿的也没有满足他!现在我每吃羊汤,都会想到父亲。当时就应该不顾一切满足他生命中最后的要求。也许命运冥冥中早就安排好的,父亲18岁从青岛这座美丽的城市走出来,55年后他又拖着病体回到这里来。我记得,50年前,祖父去世就葬在重庆路(那时叫小白干路)火化场后边的山上。那时父亲38岁叔叔32岁,都不太懂丧葬习俗,又加上当时正值文革,狂热的氛围让人们失去正常思维。父亲抱着祖父的骨灰盒在前头走,叔叔拿着铁锨跟在后边,在一条弯曲的羊肠小道边,父亲停下脚步,说,就这里吧。叔叔挖了一个半米深的坑,露出生鲜的土壤,我们就把祖父的骨灰埋在这土坑里。祖父从16岁从老家出走漂洋过海漂泊一生,在青岛画上了生命休止符,从此就长眠于此。叔叔在父亲去世一年前,也在青岛去世。至此,他们爷仨终于聚首在青岛。2)、年春节拍于工商局平房宿舍,父亲(前右1)时年58岁。父母和三个儿子合影。
3)、此照约拍于年,父亲在老家时由祖父母和姑姑们带大,他知恩感恩,时刻不忘他们的养育之恩。这是他专程去南京看望他的小姑时,和表弟合影留念。4)、年4月29日我叔(左1)来高密参加三弟的婚礼与父亲在家合影。此时父亲60岁,将在半年后退休,和其他人一样享受人生晚年的快乐。父亲爱养鸟,我从内蒙和当地买来百灵,二弟则在青岛和当地买来画眉,每天早晨,父亲就把他的十几个鸟笼拎到后街上,鸟的歌声让父亲回到童年,脸上绽放出由衷的笑容。父亲的鸟笼俨然成为后街上一条风景线(为父亲养鸟,我还专门写了一篇文章《天边的百灵》,可进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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