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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橱柜时，在一帧老式的信封里，不经意地发现了我青春时的黑白照片，还有一张与母亲在江边儿的合影照。
谈不上是书柜，也未曾博览群书，只是过去时一些老旧的书籍，也少有经典和时下时尚的新作，再就是我不经意间留下的不规则的笔记。相册还是有的，那是在改革开放之后游览过的地方而留下的彩照。我没有去过多少地方，也很少造访名胜古迹和名山大川，那些在大海之滨、皇城根下、古刹寺庙……的留影，只能从头像中看出我的年轮，至于造影背后的故事和历史，我很难说出个所以然，或许是匆匆的过客，亦或是当时根本就没有深入过，遗憾在浮潜的短板，似乎只是在炫耀自己曾去过某某客乡而已。尽管彩照的靓丽要比那黑白片鲜艳的多，在端倪它们时，我依然感觉到境界的空虚。
时下即要跨入小康社会了，甩掉清贫的日子，人们不再清心寡欲，纷纷走向未知的世界，求知也好，猎奇也罢，在有限的时空中去寻觅开心的一刻。在法定的“小长假”的时光，尽管有海陆空发达的交通方式，依然满足不了人口膨胀的旅游大军对感官刺激的需求，倘若能收获心灵的抚爱与平衡，不乏也是一件快事。然而，电视屏幕中所呈现的是高速路上自驾车的蜂拥而至，很少看到流线体的飞逝，大都在蜗牛般地爬行，尤其是景点前攒动的人头如在滚动中的瓢瓜“波涛”中沉浮，有黑色的、橘色的、白色的、粉红色的……那派场压抑着景观的光辉黯然失色。还有那举着自拍杆挂着手机对着“关公”塑像拍照，在这人海的头顶，他可能只能拍到关云长血气方刚的脸庞，甚至连美髯公的胡须都拍不到，但足以满足自慰了，又在如蚁在队伍中去抢拍其他的镜头，却很难自身同框其中。
中国名家散文经典全4册鲁迅散文集老舍散文集冰心散文集朱自清散文集中国现代文学名家作品京东官方店旗舰店￥35购买已下架人们对个性的张扬和对猎奇的积累，人与物与景观的同框极大丰富了自己的影集，但很少有人珍藏在张页的相册里，时尚的方式是占据手机的内存或“图库”或“”我的相册，随时欣赏还节约了成本。
现代手机是智能的，不停的更新换代，拍照的效果不亚于过去的中等相机，那些靓丽鲜艳的照片令珍藏者陶醉。熟不知，当储物间内存已满的时候，新的照片把最初的“排头兵”毫不吝啬地挤出了房间，“先入先出”的逻辑持续不断，连同同框内开心的笑容与美景，如同垃圾物被抛出了窗外。
那年去哈尔滨，动车上挨着我坐的是两位漂亮的女孩儿，去过哈市的人大都说冰城的姑娘漂亮，或许沐浴着贝加尔湖的清风或北太平洋的润雨亦或是俄罗斯“伏特加”品味的熏陶，那种基因美的精致，凹凸的流线体让我眼见为实。她们刚从杭州西湖旅游回来，手里拿着高档的手机翻看那一路的快照，我斜视了一下，看到了她二人在雷峰塔下与白娘子画像的合照。其中一个高挑的姑娘说：“白娘子的柳叶眉没有我的浓眉好看”，另一个白皙的姑娘说：“我鼻梁的流线比娘子漂亮”。
二人的自信，勇气可嘉，在我眼里她们却也是动感的拨动你眼神的诱人美，青春的气息，甜甜的微笑给整个车厢带来了清新，那种潇洒走在大街上，肯定是回头率很高的那种。比较之下，白娘子的画面是静止的，而她们却是活生生灵动的，这是感官视觉上的优势，如果白娘子从画面中向你翩翩走来，或许你无从判断，古典与时尚的比较优势，呈现在你面前的或许是娘子眉宇间煽动着情风，婀娜的腰肢如春风拂柳，于是我的判断在古典与现代的交错中模糊了，如天公作美，把那优秀的基因集于一身，那才是美轮美奂的胚胎。
然而，我还是从那静止的画面中，注意到了娘子眼神的回眸与沉思，那宁静的渴望蕴藏着心灵的沉淀和追求，或许是在期盼着能读懂她的“那个”存在。那个高挑的姑娘，拿着手机注视着画面对着我，忽然大大方方地问：“先生，你不觉得我俩比那白娘子更生动嘛”？此刻她没用“更漂亮”的字眼，我感到了她心中拨动着坎坷。确也，年轻人务实比务虚更好。应该说这两个孩子天真活泼讨人喜欢，所以我还是做了客观的回答，但也不乏包容。我说：“你们俩不仅生动真实也很漂亮，画面中的白娘子，表达得更含蓄一些”。
我说出了她们自己想说出的话，说她俩漂亮或许是增加了姑娘的自信，是对纯真的呵护，并非我怜香惜玉，但未知她们是否完全理解了我的画外音：“含蓄也是女人表达的一种方式，而且更会让人尊重和陶醉”。我问她：“你们知道白蛇转的故事吗”？两位姑娘有些茫然。我接着说：“你们拍照画面中的白娘子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她是一个修炼千年成人形的蛇精，向往人间多彩人生的幸福生活，冲破牢笼，在锦绣的西子湖畔与纯朴善良的许郎相遇，彼此倾慕，以心相许，曲折感人的爱情故事流芳千古”……
两位姑娘很惊讶，照片中的故事竟是如此生动，不免有些尴尬。那个白皙姑娘说：“那天在雷峰塔前玩耍，人山人海，挤到跟前匆忙让管理员给我们了的一张快照，接过手机后就被人流卷走了”。姑娘有些忏悔。接着说：“我俩的拍照徒有虚名，不如自己把旁边解说板上的文字拍下来，与娘子同框才更有获得感，谢谢先生的指点”。我不能再说什么了。只缘身在此山中，不知庐山真面目，却是不惬意和惋惜的，但我相信聪明姑娘的认知和厚积薄发。
当下的时尚，年轻人爱美，老年人爱酷，甚至比年轻人更迫切，明知自己再如何妆点打扮也是时过境迁了，于是不甘心要再“抖音”一把，因为大多都退休了，有充分的时间打发夕阳的时光，出境游、国内游、居家一日游，成了他（她）们生活的主题。在我熟悉的朋友圈里，尤其是那些年过花甲的女人们甚至在心里不承认身处夕阳，她们穿着鲜艳，在旅途中留下了不胜枚举五彩缤纷的纪念照，有的在手机里珍藏数千张甚至更多。我欣赏女人们健康的心理，也恭维那酷的张扬，更支持她们在快乐中战胜夕阳，这也许是对前半生辛劳的补偿或补课。再一次群友的宴会上，坐在我身旁的谢女士拿出手机给我看珍藏在图库中的照片，她刚从国外旅游回来，兴奋还在余热。
在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靓照中，我发现了她在新加坡城雕前的一张照片，那狮城座雕是立体的，椭圆形底座，一个市井布衣骑着自行车追赶着笨重的卡车，卡车在追赶着流线型的高速列车，实际上后者永远追不上前者，而是把“贫穷愚昧”越抛越远。底座前胸两侧分立着抱拳祈祷的佛教徒，温文尔雅。底座上方矗立着怒目圆睁的狮身，俯瞰着马来半岛日新月异的自由港。整个雕塑紫铜披挂浑然一体，给人以无限的穿透力和想象力，这个扼守在印度洋咽喉的弹丸之地，似乎正从远古走来，集中西方文明于一身，佛仰保佑，跨越工业革命的初始，奔向高科技腾飞的新时代，睡狮醒来，甩掉贫穷与朦味，如那飞逝高速列车呼啸中的昂首，亚裔人的东方正在崛起。我不经意地问谢女士：“新加坡又名狮城，那个狮城座雕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令我失望，她回答不出来。
无独有偶，群友中另一位女士在美国纽约州与自由女神合影，居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想象不出当她与女神眉宇相撞，没注意到女神目光朝向大西洋的渴望是对自由的追索吗？我有些伤感，又感到那些缤纷的纪念照是在作秀，观光者从中领悟了什么，那一时的快感，过眼烟云随时光散去，我想对过去的补偿须在满足之时，更应在补课之间，充实的夕阳比初升的旭日更沉淀。
我的那张黑白照，是十七岁时在吉林老桥上的留念。夏日里，江风徐徐，我倚在大桥北侧方向的桥栏，前面便是柳岸江提和它身后的天主教堂，塔顶的十字架清晰可见，还有飞翔在上空的鸽子，迎着东方升起的红日。画面中的我身材清秀略显瘦削，双眼皮下的明眸流淌着彷惶。是啊！步入青春年华，多么想在那红日的照耀下实现自己的憧憬，然而明天就要返乡了，回到那广阔天地再作为。那场“大革命”，幼小的我走着去北京，在长城“好汉坡”上的峰峦与心中的“冬妮娅”盟约五年后会师清华。而现在，那点读书梦随桥下的松花江水东流去，彷惶中眷恋着初始的爱，心爱的人儿，你在哪？在那耕耘五谷的日子，我依然没有忘记好汉坡上与恋人彼此心灵的盟约，在田间地头的黄昏、茅草屋的烛光下，偷偷的翻起教科书，挣扎在本能亦或是求知的渴望中。那边教堂的钟声响了，我心磊落。并未去求拜耶稣，依然在我的足迹中编织新歌。
另一张黑白照，也就是当日的黄昏，妈妈知道我明日就要返乡了，优待我在江边附近唯一的一家川味馆就餐，物美价廉，一道回锅肉，一道麻婆豆腐，天府之国出生的我自然能适应家乡川味，辣辣的，心头温暖。可能是要与我单独谈心，没有带弟弟妹妹。餐后，我们来到天主教堂前面江边，坐在长椅上留下了那珍贵的纪念照。我倚在妈妈的臂膀，温馨在母爱之中，母亲的洒脱干练依然清晰可见，中年知识女性气质落落大方，年轮没有破坏她的颜值，我常拿她和《青春之歌》的林道静媲美，她甚至嗲训我说：“不许嘻笑妈妈”。她关切地问我：“有欧阳珍妮的消息吗”？
她说的那个珍妮就是我心中的“冬妮娅”。我们在颐和园昆明湖荡漾时，我称她是我心中的冬妮娅，她便称我就是她心中的“保尔柯察金”。然而，我在吉林插队后，彼此间失联，后来判断她可能是入伍了，文革“大串联”时，她迁到了膝下没有儿女的姨夫家，她姨夫是北京军区的高级首长，军委给了即将离休的老干部优惠政策，允许其子女参军入伍。欧阳珍妮是我家隔壁欧阳校长的女儿，妈妈很熟悉那个讨人喜欢的女孩儿。在那轰轰烈烈的年代，
四世同堂老舍完整版（3册）正版完整版精美装足本全散文集淘宝旗舰店￥44.5购买我与同窗的“红卫”小将学习长征精神，徒步走到北京，我把那种喜悦和巧遇珍妮的事写信告诉了妈妈，我与珍妮的那份情缘自然也逃不过她的眼睛，所以她这样关切的问我。半个世纪过去了，时至今日，记忆中的童心懵懂，年少时与珍妮一起上学、玩耍、采蘑菇……直至在京城初恋的美好，就像聚焦在人生旅途挥之不去的影集，比那镁光灯下的作秀更真实。一纸动员令即刻出发，包括入伍参军的姣姣者与知青上山下乡的学子，在同一青春窗口各奔天涯，被时光错爱的情侣失联便定格在人生影集释怀的那帧扉页。
我向妈妈说出了原委，我没有忘记妈妈的抚慰，更记得她说出的那句话：“珍妮是个好姑娘，有情人的光环不在于拥有，而是发自心底的寄托，悲欢离合总是缘”。是啊！悲欢离合总是缘，那份缘是灵犀的互动，灵犀间珍藏着白塔寺前珍妮扑向我的深吻和我坐在返吉列车窗口外姑娘的泪别。我渐渐地理解了母爱启迪的真谛。那一夜与妈妈在江边促膝，那张相依的合影是我记忆中母爱的“朦胧沙”。夜沉，牵着母亲的手，回到江南红墙绿瓦的“三趟房”，我的家。
看着那帧与母亲晚霞辉映下已不光泽的老照片，我的记忆中妈妈对儿女千情万种的爱，如那永不谢幕的影集在眼帘中流淌，感触“世上只有妈妈好”，包括我在松江大桥倚栏的稍逊风骚，感怀于人生如旅似水流年中的沉淀与鼓舞。于是，我把台湾散文大师刘墉笔下的诗作，借鉴抒怀，借镜萌生。
浮世如梦杳无尘，离合悲欢总有因。
老照经年今如愈，徒步人生再更新。
年7月9日作品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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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余泽文：吉林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足迹》、《莽莽森林虎啸声》文集，《足迹》已被吉林市档案馆和吉林市博物馆白山书院收藏并颁发荣誉证书，有关论文、散文散见于国家、省、市级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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