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8日2时56分
台州玉环民警颜曰春在处置警情中壮烈牺牲
终年40岁
妻子:他还没等到儿子开口叫爸爸
10月28日2时56分,沉默的凌晨,医院抢救室里,民警颜曰春伤重不治。这个时刻,距离他在芦浦高速路口卡点控制犯罪嫌疑人过程中被嫌疑人驾车冲撞致伤,还不到4个小时。
医院里,10个月前,他满心喜悦地迎来了他可爱的儿子。
他曾和妻子说过,他也许有一天会像一个已经牺牲的同事一样,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离开她。
妻子说,她从未想到这一天竟来得这么着急,甚至等不到儿子开口叫一声“爸爸”。
这一次,“奇迹”失约了。
玉环市清港镇礁西村,一座独栋的三层楼新房,墙面上的油漆还是新的,这是颜曰春的老家。
颜曰春的灵堂就设在这里,颜曰春朋友很多,来祭奠的人络绎不绝。
灵堂中,妻子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墙角处——那里摆放着丈夫曾经穿戴过的警帽和球鞋,双手掩面,泪流不止,没有哭声。
颜曰春穿过的藏蓝色警服,被她折叠整齐,放在他生前用过的背包里。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裤脚都磨破了,没舍得扔,现在他走了,也让他带走吧。”
对她来说,10月27日的夜,特别黑暗。
那晚11点40分,已经10个月大的儿子突然啼哭不止,将已经熟睡的她从睡梦里“叫”醒。家里的灯是关着的,这代表着晚上8点多出门执行任务的丈夫此时仍然没有回家。
“3个多小时了”,她并不觉得丈夫晚上的任务需要这么久的时间去完成,她抓起手机拨了丈夫的电话,但一连十几个都无人接听。
她心里惴惴不安,不敢往糟糕的地方去想,只有继续拨号。
终于,电话通了,电话里的人说,“曰春受伤了,很严重,医院抢救。”一句话,让她感觉脑袋如同遭到重重一击。
她慌乱地抓起一件衣服,冲到女儿房间,叫醒女儿,嘱咐女儿照看好弟弟,便飞奔出门。
车子一路疾驰,连车灯都忘记打开,她就医院。
医院的保安告诉她,颜曰春情况很严重,“心跳都没了。”
她冲进抢救室,跪在病床前,喊着“你给我醒醒啊!”撕心裂肺。
从前,她听说过一遍又一遍丈夫被从生死边缘拉回来的惊险历程,她相信丈夫和她说过的护佑着他的“奇迹”。
但这一次“奇迹”失约了。
28日凌晨2点,抢救室的灯灭了,她的世界灰了。
10个月前,他医院出生。“我说我年龄大了,不生了,他说女儿读大学了,自己工作忙,生二胎也有个人可以陪我。”她喃喃地说,“感觉这一切就像安排好的,留下我一个人,以后该怎么过?”
女儿: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想他
颜曰春牺牲后的第二天,女儿小颜从睡梦中醒来后,迷迷糊糊跑到街上爸爸平日里经常去的早餐店,买了爸爸最爱吃的咸豆花和麦饼。脑海里想象的是爸爸陪她一起吃完早餐后,送她去上学。这是爸爸不出差时的星期一的日常。
然而,当她提着早餐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才发觉,她的爸爸已经不在了。
她把咸豆花和麦饼放在爸爸灵堂前的供桌上,静静坐在旁边的板凳上一言不发。
咸豆花和麦饼的热气渐渐消失,而爸爸再也不能和女儿一起享受这最最平常的早餐了。
小颜翻着相册,看着和爸爸在一起的照片,回想着和爸爸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
“那晚我眼皮一直在跳,弟弟也一直在哭,有种不祥的预感,平常爸爸加班不回来都会打电话给妈妈说一声,那晚没有。”小颜说,那晚她抱着弟弟彻夜未眠。
“爸爸上次从福建出差回来,对我说差点没命了,我爸就是这样,每次抓捕犯人,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吓得我当时脸都绿了。但我理解爸爸,我最喜欢他那种全身心投入工作的状态,也喜欢深蓝的警服。”
小颜今年刚上初中二年级,她说长大了也想当警察。
她打开手机,抚摸着视频中爸爸的脸,那是她和爸爸在一起时拍下来的许多美好时光。泪光莹莹中她说:“我比任何时候都更想他。”
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死死抓住嫌疑人不放
10月27日晚20时许,一阵急促的报警声传到了正在值班的颜曰春耳中,有市民报警称自己12岁的女儿被人挟持带走。颜曰春立刻和同事赶到事发地派出所,得知嫌犯是与报警人前妻林某凤有过纠纷的陕西籍男子梁某。为了尽快解救孩子,颜曰春决定带林某凤和嫌犯约在玉环芦浦高速出口见面。
当晚23时20分,梁某比警方预期更早到达现场,机不可失,民警决定立即开展营救。然而正当颜曰春伺机靠近时,梁某似乎突然发现了什么,猛踩油门企图逃离现场。颜曰春冲上前一把抓住了他。
此时的梁某已近乎疯狂,继续驾车往前冲,试图甩掉颜曰春,可他仍死死抓住嫌犯不肯松手,车子擦着护栏将颜曰春拖行了余米,嫌犯又猛打方向,把他往护栏上撞击,颜曰春的头部重重撞击在立柱上,最终被甩出数米远。趁着一个间隙,刑侦大队教导员林辉将被劫持的孩子从车内救出,梁某随后驾车逃逸。
当林辉沿着行车轨迹和布满凹痕的护栏找到颜曰春时,他已陷入昏迷,鲜血染红了路边的草地,“他的手指微微弯曲着,似乎还想抓住什么。”回忆起当晚的一幕幕场景,这位十多年的“老刑侦”一次次哭红了眼睛,“如果他当时选择放手,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可他就这么紧紧地抓着,嫌犯越甩,他抓得越紧。”
但正是因为他的执着和坚持,才为营救争取到一线生机,在与嫌犯接触的短短两分钟里,颜曰春就已经在心里作出了抉择——绝不松手,绝不让嫌犯逃脱。
昨天下午,
玉环市公安局的6楼会议室,
颜曰春的事迹发布会在这里举行。
他的同事们被叫到一起,
讲述自己所了解的颜曰春
和颜曰春一起破案的同事们,
把想说的写了满满几张纸,
但最终因为过于伤感,
用滑落的眼泪替代着诉说。
当晚目击他出事过程
刑侦大队教导员林辉几次拿起话筒又痛哭着放下。他和颜曰春共事多年,感情深厚,他有许多话想说,而脑海里浮现好兄弟的相貌时,痛苦与悲伤却封住了他的喉咙。
他是当晚目击颜曰春出事的人,在执行任务时他与颜曰春被车子隔开,他看到犯罪嫌疑人开着车子甩着颜曰春的身体狠狠撞向路边的绿化带,他看到颜曰春被撞受伤后滚落在路边失去知觉……那是他职业生涯中关系最好的兄弟,也是一直对他和刑侦大队其他同事照顾有加的老大哥。
“他是一个很细心的人。”林辉说,尽管颜曰春身材魁梧,做事果断麻利,总给人一副刑侦铁汉的模样,但他内心却细腻敏感,逻辑推理能力强,在工作中总会有不俗的表现。
他勘查现场特别仔细
“他在现场勘查特别细致,提取证据的成功率非常高,每次有重大案件,都会派他出马,而且总会有所收获。”玉环市公安局情指联勤中心主任董陈友说。
有一年,玉环一处高档别墅小区发生盗窃案,一住户家中的保险箱被人用切割机锯开,里面价值数十万的财物被偷走。户主常年不在家,回来发现被盗时,不知道已经案发多久,案件侦破工作陷入僵局。
颜曰春出马,竟然从地下室的一处窗台上发现了一枚积尘的嫌疑人遗留物。“地下室处处是厚厚的灰尘,没有绝对的经验和敏锐的洞察力,根本无法发现那里有什么异样。”现任预审大队教导员的李良君当时是刑大直属中队副中队长,他回忆说。
“当时他分析,如果用切割机切割钢铁制成的保险箱,噪音会非常大,周边住户不可能没人发现,所以小偷肯定是借着附近有人装修,发出巨大嘈杂声的时候浑水摸鱼。”果然,按照颜曰春的分析,中队很快摸清了案发的大致时间。证据叠加,嫌疑人很快就被锁定抓获。
颜曰春最后的笔迹
很多刑警都是他带出来的
玉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内勤民警黄玲萍认识颜曰春已经19年,一直以来,她像一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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