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公:曾嵘,深圳市公安局南山分局沙河派出所所长。
沙河派出所,日常忙碌的一天中午,来到饭堂用餐的民警们发现,一个头缠绷带的瘦弱男孩,正在一个人吃饭,还不停抬头看着门口,似乎是在寻找着谁。
1
轩轩坐在食堂的椅子上,尽量让自己吃得更慢一些。
眼看着周围的叔叔阿姨一个个坐下、吃完、离开,整个食堂的人感觉都快要走光了,但爸爸还没有下来。轩轩不停抬头看,进门处有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有些失望。
他记得吃饭前爸爸对他说的话:你都已经是一年级的男子汉了,自己先去吃,小事情嘛对不对?爸爸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下来。
其实轩轩的愿望很简单,就想和爸爸一起吃饭,因为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和爸爸聊天。其他的场合,爸爸基本上都在忙,根本没有时间和自己聊天。
但轩轩已经一个人吃完了。他忍着眼泪,收拾餐盘,回爸爸的办公室。
2
曾嵘听到儿子叫他的声音,才从电脑警务系统中回过神。一看表,匆匆站起身,让儿子躺到沙发上睡觉。
还疼不疼?曾嵘弯下腰,摸着儿子缠着纱布的脑袋,略带歉意地盯着儿子的眼睛,问。然后给他盖上小毯子。
轩轩点点头。虽然心里依旧些生闷气,但还是让爸爸赶紧去吃饭。
等到曾嵘再回来,儿子已经睡着了。
3
曾嵘把两手交叉到脑袋后面,将身体靠在椅背上,嘴角挂笑。
这个时刻是很美好的:看着儿子熟睡,暂时不用想工作上的事,时间仿佛凝固,自己的身心可以放空一会儿。
往沙发上一眼看过去,轩轩似乎又长高了。
要不是儿子头部受伤,午托班不收,自己还真没这个机会和儿子相处呢。
4
很自然想起了昨天晚上。
大概21点左右,曾嵘正在路面查勤,这是他新到沙河派出所后形成的习惯。
妻子来电,声音有些语无伦次,说儿子在家里的沙发上跳,摔下来磕在茶几角上,头上的血直往外冒。曾嵘赶紧拨打,交待医院赶。
握方向盘的手心出汗,一路紧张。
到医院时,医生已经做完紧急处理,妻子和儿子的情绪也平稳了下来,曾嵘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批评指责,就逗了儿子几句:小猴子是不是也有“失脚”的时候?以前提醒过你好多次,还要不要调皮了?现在流这么多血,总得记住了!不过呢,这只小猴子还挺勇敢的,没有乱哭,爸爸表扬。
轩轩看到爸爸没有生气,绷着的心终于放松,对曾嵘做了个鬼脸,撒娇地说:“知道啦爸爸。”
这是南山沙河派出所一位民警有感而发,在朋友圈发的一段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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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轩轩没有大碍,一旁的妻子也没好气地笑了。从担心儿子的紧张中舒缓下来,她就又感觉到自己胃部的疼痛。
已经疼了好几天,因为丈夫连续加班,只能她照顾儿子,医院看病。
曾嵘逼着妻子给她自己挂号。
儿子缝完针,看妻子还没轮到号,曾嵘商量着先带儿子回家洗澡,把满是血渍的衣服换掉。
等妻子看完病回到家,曾嵘虽然舍不得,但不得不又马上赶回单位。
6
行驶在霓虹闪烁的夜色中,看着满眼繁华,车内寂静无声,那一霎,曾嵘感觉身心俱疲。
因为清明假期值班,他已经连轴转近一个礼拜;妻子生病;儿子摔倒。两头都需要照顾,就觉得分身乏术,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累。
担任沙河派出所的所长才没多久,正是需要带头干、提士气的时候,曾嵘捏紧方向盘,深呼吸,长吁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垮,困难都会过去的,得加油。
7
在妻子儿子面前,曾嵘很少提工作。
轩轩刚开始只知道爸爸负责的辖区内有世界之窗、欢乐谷、民俗村、深圳湾公园这些响当当的景点,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这么多公园,简直太好玩了!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辖区内也有许多流动人口众多管理难度大的城中村,
但很快轩轩就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以前节假日爸爸偶尔还有时间陪自己玩,可现在,越是节假日,爸爸越忙。
有一次礼拜六,轩轩从防潮箱拿出了爸爸的相机,问曾嵘:“爸爸,你不是说喜欢摄影吗?不是说要给我每年都留下美好的回忆吗?可是你很久很久没有给我拍过照了!你说你管那么多公园,可根本都没带我去玩过。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啊?”
曾嵘系上警服的最后一颗扣子。想说的话很多,他蹲下来,拍拍轩轩的肩膀,说:“不好意思啊,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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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轩在沙发上翻了个身,毯子掉到了地上。曾嵘上前捡起来,重新盖上,掖好。
坐回椅子,曾嵘翻开手机相册,里面有他和儿子的自拍。他以前只顾着看儿子的样子,这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白头发多了不少啊。
之前他是有午休习惯的。现在中午如果有空,就算躺下去,脑子基本都还在想事情:哪些工作没考虑到,哪些问题还没解决,常常失眠,所以干脆不睡了,理理工作思路也好。
曾嵘想,睡眠不够,运动还是得坚持。他是不折不扣的体育爱好者,在业余时间组建了羽毛球、足球、游泳、篮球、骑行、长跑队伍,经常开展活动。他自己尤其喜欢羽毛球,每周必须打一场。在打球的两个小时里,他是完全属于自己的,脑子能得到很好的休息,体能也保持较好的状态。
9
可打球毕竟不是和儿子一起互动,曾嵘想,现在能陪妻子儿子的最大“活动”,就只有吃饭了吧。
儿子一晃就上一年级了,妻子给他报了五六个课外学习班。只是因为知道曾嵘在家的时间少,尤其是节假日肯定陪不了他们,于是早早把儿子课外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
于是每次轮休,曾嵘都会做好早餐,然后等妻子带儿子上培训班,就到福田农批市场买很多他们喜欢吃的菜。他争取每周至少能做一次,每次都会多做一点,让他们可以多吃一两天。
曾嵘经常跟妻子说,希望等儿子大了,让他最想念的就是爸爸的美食。
10
正想到最柔软的地方,儿子醒了。
曾嵘帮儿子整理好衣服,问:怎么样?下午竞选的演讲准备好了吗?
轩轩突然眼睛一亮说:爸爸,趁你有空吗,我给你模拟一遍吧!
“我有爱心,有上进心,有责任心,性格开朗,遵守纪律,团结同学,我会以身作则。我认为我很优秀,有很多的闪光点,我相信自己能够当好班长或者副班长。”看着儿子站在两米外,头缠绷带,照着父子俩共同拟定的演讲稿,认真朗读的样子,曾嵘被深深感染了。
他脑海中很自然地浮现出了那句有些俗的话:岁月静好,总要有人负重前行。那一刻,他充满了勇气和动力,千真万确。
来源:读创/深圳商报